西湖副刊散客风舞

故乡里

有一个念头想写一写一种农具“风舞”,这个“风舞”不是那种山野之风在旷野里狂奔急走的飞舞。当然啰,风是能舞的,且能舞出妙曼轻柔的姿态来。我说的“风舞”是老家农村过去常用的“风车”。

“风舞”是用来扬谷物粮食的,扬浊沉清,把豆籽里、稻谷里、苞芦里、高粱里、麦子里轻的壳,瘦的籽,烂的种(粒)从出口处扬出去;壮实的,饱满的种粒从“风舞”腰里通过下滑的口子流注到竹箩筐,竹篓里。

“风舞”像什么呢?哦,像一条大大的蚱蚂,只不过“风舞”的肚皮大,圆鼓鼓的,这圆鼓鼓的里面,是一叶一叶的木板扇,转动外面的木柄就有风吹起来。

“风舞”用木头做,大多用杉树,杉木木质轻巧,易下刨子、锯子,省木工的力气。

好的木工师傅才能做出好“风舞”,怎么个好法呢?这么说吧,好“风舞”摇起来轻,风力大,在壳和实粒分开的地方尺寸恰当,结构合理。该扬出去的扬出去,扬出去的谷壳麦麸像雪舞;该落到箩筐里的落到箩筐里,落下来的如金坠。工作起来响声如唱歌,而且是优美动听的歌:“哐!咿呀!哐!咿呀……”有锣、有鼓、有琴,还有人声呢。“风舞”上还有文化,楷书、隶书精彩纷呈,如:“吞银吐金”啦“吐故纳新”啦,黄板黑字,字字珠玉。

那个年代,全村人吃的干净粮食都是从“风舞”里舞出来的。按理说老百姓的生活用具是没有阶级性的,这是唯物主义的理论。可是呢,用具一旦落到剥削阶级的手里,就是另外一回事啦。印象最深的是泥塑《收租院》,大地主刘文彩大斗收租小斗出租,他家里的“风舞”有很大的猫腻,解说词中说,这“风舞”在风扇和摇柄之间装上了齿轮,齿轮里抹上了黄油,而摇“风舞”的人是地主家的走狗,收农民地租时,他拼命摇,用力摇,把贫苦农民已经舞过的一担粮食,摇得只剩三分之一,这就是剥削。

“风舞”也有诗描写它吗?查了一下,查不到。

查呀查,查到一首广东民谣:“广东来匹马,走到槐树下。肚里抛抛转,口里吐棉花。”亦十分形象。

如今,“风舞”在乡村不多见啦,倒是在一些饭店里见到过它:一架斑驳苍老的“风舞”摆放在大堂显眼处,左、右、上、下还摆着一辆水车,一袭蓑衣,一顶笠帽,一把犁什么的,都是从农村里刻意寻找到的,好像这么一摆一放就有乡村风味,正宗土菜似的。

那些老物件上刻着主人的姓和名,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人们。

记得“风舞”小孩子是不能摇着玩的,大人都告诫我们空舞“风舞”肚子要痛的。我和几个小伙伴偷偷地摇过几次,肚子也没有痛起来,不知道大人们是什么意思呢?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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